向陽之透徹的葡萄樹

摘自  商業週刊  李郁怡  20090817  No.1134

你對藝術投資有興趣，卻不得其門而入？《商業周刊》邀請才子蔡康永與藝術投資王子陳冠宇開闢專欄，他們將深入淺出，告訴你如何入門，繼而成為專家。今天是藝術投資的第一堂課：知識與資訊如何決定，你會跨入一年大賺四倍的天堂，還是一夕之間傾家蕩產的地獄！

陳冠宇（以下簡稱陳）：想要看藝術想要買藝術的人很多，但是資訊多如牛毛，如何在看到某個資訊之後，建立知識？

蔡康永（以下簡稱蔡）：很多人認為，「我是門外漢，我怎麼會知道關於藝術的事情？」可是，往往知識送到我們面前了，我們卻沒有去追求。我來說一個故事。一個用新台幣九萬元在購物頻道買到一件藝術作品，一年之內，（藝術品）變成了40萬元，一個美好的故事。

之前（2009.04.20），新聞上出現了總統馬英九的女兒馬唯中回台的消息，大家比較喜歡去追馬唯中的男朋友是誰？未婚夫是誰？比較少人會去追她的老闆是誰，可是如果知道她的老闆是蔡國強，而蔡國強這個名字還代表著賺錢，可能就會有很多會有去求知的動力。有心追求那個知識的人會從電視新聞發現，蔡國強並不只是馬英九的女兒馬唯中，她的老闆而已，他還是奧運煙火的總設計人，在台灣和雲門創辦人林懷民、和我合作過。

電視新聞已經幫你抓到你以前根本就碰不到的（資訊）。蔡國強並不像畢卡索或者是Andy Warhol（安迪沃荷，普普藝術大師）就算你有求知欲，你也摸不到。蔡國強是你只要再把手伸出一點，就摸得到。好，（再來）如果這個人知道了蔡國強是誰，再去Google蔡國強，那他會發現，為什麼蔡國強這麼受推崇。

陳：這是一個知識的窗口，你要不要推開這個窗戶，就要看你有沒有動力……。

蔡：（對，） 如果你Google 再有技巧一點，例如，用「蔡國強」，空一格，加上「人民幣」的話，你會發現，有的蔡國強（作品）要一百萬美元，有的蔡國強只要新台幣40萬。一百萬美元遙不可及，但新台幣40萬忽然就變得友善一點。就是說，如果我不買車的話，就可以買到蔡國強。

至於他一百萬美金的作品跟新台幣40萬的作品，差別是什麼呢？當你點進去（網路）再看，很容易會發現，一百萬美金的東西是一整面牆的作品，是蔡國強以九二一大地震為題而炸了一片震波圖。

那40萬是什麼呢？是我跟蔡國強兩個人一起做的，把兩張鈔票，炸出洞來的小東西（藝術作品）。再搜尋，你會發現這個（市價）賣40萬的東西，當初我在MoMo（富邦購物頻道），當場只賣新台幣九萬元而已，而且還可以六期分期付款。

只是，很遺憾的說，後來敢買的都是內行人。我知道有人內行到，帶著家人，一家六口一起打電話進去（購物台），一下子買到六件。最後還是內行人奪得了先機，但這也表示，內行人的知識跟資訊搶先別人一步，他才能攔截得這麼成功。

陳：看過這個新聞的人可能會捶胸頓足說，「那，我當初九萬塊的時候沒有進去買！」這就是知識與資訊的落差。

蔡：（對著陳冠宇）ㄟ 你當時為什麼不在電視上買，那九萬塊的東西？

陳：當時我人不在台灣。（一派輕鬆）

蔡：如果你在台灣的話呢？

陳：我會找60個親友去把60件都買下來。

蔡：跟買股票一樣嗎？

陳：對，跟抽熱門股的IPO（股票初次上市抽籤）一樣。買藝術品的人有兩個心態，有人是買來賺錢的，有人是買來蒐藏的。但不管你是serious collector（嚴肅的蒐藏家），或是你是一個藝術投資人，你都必須同時擁有知識和資訊。

蔡：當蔡國強在新聞媒體上掀起一片報導，你還是不去求知，「蔡國強是誰？」所以你失去了建立知識的機會，第二，什麼時候這拿這個鈔票出來賣呢？你也缺乏資訊。既缺乏知識，又缺乏資訊的話，你就永遠跟藝術投資是絕緣的。

陳：知識比較像是在講企業，在講股市的基本面，資訊比較像是消息面。你是investor（投資人）的話，價錢波動，就會講到籌碼面、講到技術面。（用股市投資比喻），就好像是台積電的晶圓代工是全球市占率第一，它的32奈米製程是最advanced（先進）的，這是基本面。

（從蒐集資訊的過程），你發現，蔡國強被古根漢蒐藏，被邀請去參加威尼斯的雙年展，在MoMA（紐約現代藝術美術館）做展，然後得到那麼多的好評。再瞭解古根漢的江湖地位，瞭解MoMA的江湖地位，蒐藏他的人的江湖地位。你會發現他是第一個將中國的四大發明之一——火藥，帶到現代藝術的人。然後你去看，他是哪個畫廊代理？你知道，是誠品，誠品是很好的畫廊，有很好的藝術家代理經驗，有很好的展覽過程。這些資訊讓你知道他的Fundamental（基本面）很solid（穩固）的。

我有一個好朋友在上海開畫廊，他知道有一位很有名的旅美畫家，要被全球最大的畫廊之一給簽約了。知道了這個內線，這個畫廊老闆就傾盡家產，在消息公布之前大舉買入，不料卻遇到全球金融風暴。這個全球最大的畫廊之一也不護盤，任由所有拍賣的商品都流拍。導致這個原來想搭順風車的上海畫廊老闆，所有高價買入的藝術品通通失去變現性，現金週轉困難。他（畫廊老闆）是得到了資訊，但沒有做更多的瞭解。藝術市場的環境隨著整體經濟環境下滑之中。所以，會漲價的藝術家，除了技術面，籌碼、有人炒作之外，也要有Fundamental去支撐的。

蔡：這兩個故事分別是天堂與地獄。Joseph （陳冠宇）講的故事是地獄，（畫廊老闆）想搭順風船卻掉到水裡去；我的故事既是地獄也是天堂，對那60個人（買到蔡國強藝術品），是天堂，但沒買到的，就是地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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